刑辩50问丨第19问：辩护律师如何在庭前会议中进行“建议撤诉之辩”？

作者：刘玲律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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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按：「刑辩50问」专栏由全国律协刑委会委员、北京市京都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刘玲律师开办，旨在对实务中常见或不常见、有争议、有分歧的问题进行解答，侧重于诉讼原理、法律规范、现实和经验，回答“是什么，为什么，怎么做”。欢迎各位律师同行交流讨论~

今天刊发刑辩50问第19问：辩护律师如何在庭前会议中进行“建议撤诉之辩”？

刑事辩护，没有固定模板和程式。辩护律师需要有探索精神，积极发现新的辩护空间。

经过研究和实践，笔者从最高院《刑诉法解释》第232条挖掘出一个新的辩护空间，姑且称之“建议撤诉之辩”。

“建议撤诉之辩”，就是在庭前会议阶段，辩护律师针对“明显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”案件，要求法官建议公诉机关撤回起诉，免得日后开完庭后公诉机关不愿接受无罪判决而撤回起诉，浪费公帑。

用通俗语言解释，就是辩护律师在庭前会议阶段，帮着法官“劝退”公诉机关，提前结束诉讼。

讲真，检察机关在案件起诉后，随时撤回起诉的任性做法，法院苦之久矣。这种“打得过就打，打不过就跑”、动不动就撤回起诉的毛病，也是导致无罪判决率极低的原因之一。

《刑诉法解释》第232条，加大了法院在庭前会议对案件实体内容的审查力度，旨在将有硬伤、明显不合格的公诉案件拦截、劝退。对辩护律师而言，我们多了一个辩护机会——“建议撤诉之辩”。

01“建议撤诉之辩”的法律依据

《刑事诉讼法》第187条第二款对庭前会议的定位是解决“与审判相关的问题”，法院通过庭前会议“了解情况，听取意见”，这当然包括听取与审判相关的实体问题和程序问题。

《刑诉法解释》第232条：“人民法院在庭前会议中听取控辩双方对案件事实、证据材料的意见后，对明显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的案件，可以建议人民检察院补充材料或者撤回起诉。建议撤回起诉的案件，人民检察院不同意的，开庭审理后，没有新的事实和理由，一般不准许撤回起诉。”

司法解释规定的更为具体，这就意味着，辩护律师可以就案件事实、证据材料发表意见，同时提出建议人民检察院撤回起诉。

02如何进行“建议撤诉之辩”

1. 全面准备，确定方案

一般情况下，召开庭前会议时，辩护律师已经进行了会见、阅卷，掌握全案事实和证据，辩护方案业已形成。

如果认为属于“明显证据不足”“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的”无罪案件，辩护律师便可在庭前会议中，向法官提出意见，建议检察机关撤回起诉。

2. 提出申请，启动庭前会议

庭前会议，法院可以依职权召开，控辩双方也可以申请召开。辩护律师可根据《解释》第227条向法院书面申请召开庭前会议，同时说明申请理由，也可列举案件存在“明显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”的情形。

3. 突出重点，引导法官

庭审会议时，控方和辩方对案件掌握的信息量基本相当，可谓势均力敌，法官已经接触案卷，有初步了解。

相比法官，辩护律师此时具有信息优势，可化身“向导”，引导法官看见案件存在的事实和证据问题，直指问题所在，继而说服法官建议控方撤诉。

4. 说服法官，有法有理

案件是否“明显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”？辩护律师首先说服法官，法官接受后再向公诉机关提出撤回起诉的建议（基于控审分离原则，法院只能提出撤诉建议，无强制力，犹如善意提醒和警告）。

辩护律师可以参照《刑事诉讼法》第176条和《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》第355条，提出此案不符合起诉条件，直接否定指控，还可以直接列举具体证据问题，例如没有伤情鉴定意见、证供不一致等。至于是否“明显”？这是一个程度判断，没有可量化标准，辩护律师可以从各个角度提出个人意见，例如类比同类案件等等。

5. 持续跟进，从容应对

辩护律师提出建议撤诉，后果不外乎如下几种：

检察机关接受法院建议而撤回起诉，之后可能作不起诉或者撤销案件，诉讼就此终结，这是最理想的结果。

控方不撤诉，那么双方法庭见。开庭审理后，法院则不再准许撤回起诉，直接作出无罪判决。这个结果，对辩方也不错。

检察机关不撤诉，开庭审理之后检察院没有新的事实和理由却要求撤回起诉，如果法院裁定准许，那么，辩方根据《刑事诉讼法》第227条和第238条第五项，就撤回起诉的裁定提起上诉，寻求二审救济。这增加了辩方的救济途径。

检察机关撤回起诉后，如果补充新证据，以新事实和理由卷土重来，再次起诉。律师就照常应对，重点审查是否新证据、新事实。

庭前会议，要不要提出“建议撤诉之辩”，有的律师举棋不定，犹豫不决。此时只需问自己三个问题：法律有禁止吗？没有。有利于当事人利益吗？有。最坏的结果是什么？意见不被法官接受，仅此而已。

既然如此，何妨一试？！